王建斌失势后，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，却又充满了戾气。

李秋霞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，却换来的是更多的冷眼和拳脚。

"都怪你这个扫把星！要不是你我能沦落到这个地步？"又是一声怒吼，伴随着摔门声。

不一会儿，李秋霞扶着肚子，挨家挨户敲门请人送她去医院。

她早产了。

"听说是王建斌喝醉了，把她打的。"姑妈小声告诉我。

"生的是个女孩，很小很小，医生说可能养不活。"

我手中的笔停了停。"王建斌现在在医院吗？"

"去看了一眼就走了，说是个赔钱货。"姑妈摇摇头，"这个王建斌，真不是个东西。"

王建斌的母亲从农村赶来，照顾孙女和月子里的李秋霞，却又和继母吵得不可开交。

"我孙女这么弱，都是你女儿害的！"

"你儿子是什么德行，你心里没数？"

吵闹声常常传遍整个家属区。

一个月后的傍晚，我正在办公室加班，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。

"柳玉芬中风了！快叫救护车！"

我放下笔，走到窗前。看见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继母抬上担架。她半边脸已经扭曲，口水顺着嘴角流下。

说是两个老太太从早上吵到晚上，最后柳玉芬气急攻心，直接倒在地上。

继母瘫痪在床后，李秋霞自顾不暇。王建斌更是把家里当旅馆，经常深夜才回，满身酒气。

"他堵伯了。"赵卫国有一天突然对我说，"昨晚被人看见在后街的地下**。"

我点点头："早晚的事。"

王建斌的堕落速度超出所有人想象。他开始偷家里的东西去卖，换酒钱和赌资。李秋霞的金耳环、继母的金戒指、甚至女儿的奶粉钱，都进了他的腰包。

李秋霞发现不对时，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嗷嗷待哺的孩子。

"王建斌！你还是人吗？"回应她的只有一记耳光。

又过了两个月，王建斌因参与聚众堵伯被公安机关抓获，判处劳动教养一年。李秋霞彻底崩溃，抱着病女，照顾瘫痪的母亲，日渐憔悴，最后精神失常，常在厂区附近游荡。

而我依旧每天按时上下班，认真工作，晚上去夜校学习。赵卫国总是在我加班时悄悄留下来，陪我到很晚。

"秋月，别太累了。"他的声音温和如春风。

我们的感情在工作中悄然生长，水到渠成。

元宵节那天，厂里组织青年联谊。灯火阑珊处，赵卫国在我耳边轻声说："秋月，以前我怕耽误你的前程，现在，我想郑重地问你，你愿意和我一起，把往后的日子越过越好，共同建设我们的小家吗？"

我眼中含着泪水，点了点头。

我们的婚礼简单而温馨，张厂长亲自当了证婚人，姑妈和全厂的工友们都来祝福。

婚后，我通过成人高考，考上了夜大继续深造。赵卫国也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，晋升为生产副厂长。

五年后的一天，我抱着儿子在厂区散步，远远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。她抬起头，那张曾经娇艳的脸已经被岁月和苦难刻下了深深的皱纹。

是李秋霞。

她认出了我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，随即低下头快步走开。

我抱紧了儿子，心中泛起一丝怜悯，但很快又归于平静。

命运给每个人都有公平的机会，只是有人选择了正直善良，有人选择了自私贪婪。

阳光透过窗户，洒在我们温馨的小家，也洒在我备课的书本上。看着身边正在灯下认真批阅文件的丈夫，和里屋摇篮里安睡的儿子，我心中一片宁静与满足。